举目望空月于心
华夏山河系我魂
悉知李志松的朋友及国画爱好者常说,石涛画的李白《静夜思诗意图》,“举头望明月”,而不见月。在这种状态下,空白与空无,反而是一种强调。这种妙境,正是画家深得“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禅家三味。禅宗、华严宗和唯识宗在“心”与“境”的关系上都认为心境互依,没有无境之心,亦无无心之境。用石涛更形象生动的话来说,“山川托胎于余”,是境中有心;“余托胎于山川”,是心中有境;“山川与余神遇而迹化”,是心境交融,是最终归于一心。李志松突出“心”在审美主体中的统摄作用,“以我襟含气度,不在山水林木之内,其精神驾驭山川林木之外”。强调心于山川万物的冥会合一,“心期万类”。“心与峰期”,化客观物象为主观心象,化客境为意境。这种主体性审美观照要求心活、法活,不受法缚而直抒自我,表现性灵。
要做到这点必须强调审美之心对艺术之法的超越。南宗禅提出三种境界来说明心源与造化、人与自然的融合。第一境界“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人犹自寻迹觅踪,隔绝于自然;第二境界“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人迹虽无,客境犹动,仍有间距;第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万古”表时间的永恒,“长空”表空间之无限,“万古长空”象征本体的无边无际,而这一超越时空的本体,也唯有在瞬间的“一朝风月”之中才能证得。于是人与自然,刹那终古,永恒一体。第一层次是审美感知,“心灵对印象的直接反映”,第二层次有气韵飞动,是“活跃生命的传达”;第三层次是最后“悟”的境界,隐然有一种属于心灵上触引感发的力量,乃为“最高灵境的启示”。这是审美感应中的高峰体验,审美的终极层次,它是人类审美体验中所能达到的一种与生命、历史和宇宙相关的最高感悟。在人类艺术史上,那些伟大的艺术家所创作出的具有永恒价值的艺术品都是这种审美高峰体验的艺术结晶。
1992年,李志松书画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全国书画展览中获奖,李志松持续了十余年的焦墨探索即将步入一个相对成熟时期,此时,吴冠中在香港《明报周刊》发表了“笔墨等于零”的著名观点,到1998年北京《中国山水画油画风景大展》研讨会上张仃发表论文《守住中国画的底线》。在吴冠中对与现代生活脱节的笔墨感到失望的地方,李志松却发现了继续发掘笔墨表现力量的必要性与可能性。从“传统的”向“现代的”方向发展,是一条可行之路,中国画传统的精华,概括起来可以体现在这样一些方面……而联结这些“观念”的纽带,正是中国画的“笔墨”。阔笔一目可观、一语成韵、一动惊鸦、一举无双、一古追今,一念成佛、一友成朋,一觉觉醒、一树成林、一地花香,阔墨山水大美存世。表面上看,也许对笔墨的关注只是一个源自艺术本体发展逻辑的命题。实际上在中国艺术史中,中国传统绘画笔墨的特殊意义在于,它的发展本身不仅是思想史的象征,并且能最终构成知识分子精神史的一部分。